王江江

这天，越野车开往那拉提空中草原，沿途流淌着冰冷湍急的河水，它们从远处的雪山集结而下，冲刷着河沿的寒石与枯木。

一路上，司机马军一边开车，一边向我们介绍：“你们看山坡上那些房子，以前都是有人住的，不过他们现在大部分搬到山下定居了。”

翻过山谷，眼前豁然出现蔓延到天际的碧草。随处可见的杉树直入云天，烟岚则缓缓地从丛林间升腾起来。这时，马军把汽车停下，说要带我们去探望一位住在这里的老朋友。

温暖的阳光打在草地的格桑花上，一个小孩正蹲在距毡房门口不远的草地上，专注地看着什么。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，原来，有一只小旱獭正在打洞，它反复把土从草地下面推进去，又推出来，十分忙碌。

孩子看到有人来了，起身跑进毡房招呼家人。

很快，一位老人从毡房里走了出来。马军说，他叫艾买提别克，是这片草原的巡护员。这个孩子是他的小孙子。

我们弯腰进屋，环顾四周，壁毯上是典型的羊角图案。房屋收拾得很整洁，光线从天窗投射进来。天窗正下方是一个铁皮炉，用来煮茶、取暖。屋内，还摆着各类炊具和食物。门的一侧，摆放着一个为了制作马奶子酒而特制的皮桶。

艾买提别克的老伴给我们端来发酵好的马奶子酒，我们一边喝，一边听艾买提别克给我们讲他的故事：从20多岁开始，他就在当地林场当护林员；10多年后，他成了草原的巡护员，这项工作一干又是20多年。

草原巡护员的主要职责是看护和维修加固草原围栏、草原禁牧管护、草原防火巡查和搜集报送草原鼠虫害信息等。每天，艾买提别克都要骑着摩托车沿着那拉提草原的防护栏一圈圈行走，20多年来从未间断。

说话间，孩子的母亲也进来了，她趁着假期带着孩子来探望老人。如今，草原上的年轻人大多在城镇工作。

交谈中得知，艾买提别克老人是这片草原上每年最后一个拆毡房的人。

毡房拆了，可他这个巡护员还得每天来巡视。相较于夏天，冬天的交通就不那么方便了。政府给他们配备了摩托车，可老人还是习惯骑马。有时，茫茫白雪覆盖了草原，羊群都已入圈，只有凛冽的风吹动着老人的衣角。但在老人看来，保护好这片草原，也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家园，辛苦点也没啥。

天色将晚，毡房外响起了做饭的动静。老人的老伴要给我们准备晚餐。我们不愿过多打扰，便起身致谢离去。

汽车行驶在通往山下的草原上，辽阔的天空和旷野的风令人无比惬意。不远处，一群马儿正悠闲地吃草，微风拂过草尖，也拂动着马儿的鬃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