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刘翔

塔吉克族护边员拉齐尼·巴依卡多年卫国戍边，被当地人称为“帕米尔雄鹰”。

然而，高原山地冬天大雪纷飞、寒风刺骨，夏季常常“一日过四季”，雨雪冰雹轮着来，若想在这种环境下做好护边工作，“雄鹰”也需要好帮手。

牦牛被誉为“高原之舟”，它食性广，力气大、善爬山、耐高寒。

“从牦牛生出来，到一点点把它养大，再到踏上巡逻路……牦牛是我们的朋友，更是巡边路上的战友。”3月16日，拉齐尼·巴依卡的父亲，老护边员巴依卡·凯力迪别克轻抚着自家院中的一头小牦牛，思绪万千。

巡边路上危险重重，即便是牦牛行走其中，同样会有伤亡的风险。

“几十年前，我开始跟我父亲巡边的时候，就有牦牛掉下悬崖摔死了。”巴依卡·凯力迪别克回忆，“牦牛是我们一家主要的经济来源，当时，我不理解为什么他非得义务用自己的牦牛巡逻。”

“如果没有解放军战士守边，就没有我们的家，哪里会有我们的牛羊。”父亲这样回答。这句朴实却铿锵有力的话，成为家族代代坚守的信条。

2004年8月，刚从部队退伍的拉齐尼·巴依卡接过了父亲手中的鞭子，从此和边防官兵一同骑着牦牛行走在雪山冰河间。

一次，边防官兵巡逻需要比平时多出不少数量的牦牛，拉齐尼·巴依卡立即毫不犹豫地去找。一起巡边的护边员夏克尔·吾斯曼江吃了一惊：散养的牦牛漫山遍野地跑，而拉齐尼·巴依卡不仅要找到自家的牦牛，还必须得是强壮、可用做巡边的公牛，然后一头一头地从各个地方拉回来。

“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！”时至今日，夏克尔·吾斯曼江想起这段过往，依然觉得“不可思议”——3天后，拉齐尼·巴依卡赶着30头牦牛回来了，确保了巡逻任务顺利进行。

多年爬冰卧雪，并肩战斗，牦牛成了拉齐尼·巴依卡和边防官兵最值得依靠的战友。但一路山高路险，如同当年祖辈们所经历过的一样，突如其来的离别也在所难免。

2014年9月，拉齐尼·巴依卡和边防官兵们去吾甫浪沟巡逻。在过冰河时，陪伴了拉齐尼·巴依卡10年的白牦牛突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，随后便瘫卧在河中。

拉齐尼·巴依卡查看后发现，由于冰河里石头很滑，白牦牛不小心摔断了脊椎，再也无法站立。然而，执勤任务不能耽误，无奈之下，巡逻队只能把白牦牛留在原地，并拔了很多草放在它周围，希望“它能奇迹般恢复健康”。但拉齐尼·巴依卡知道，这一走，就是永别。他抚摸着白牦牛厚重的脊背，默默地流泪，战士们都红了眼眶。

“走吧，继续走。”拉齐尼·巴依卡擦了擦眼角，坚定地说。

在拉齐尼·巴依卡的心里，巡边护边永远排在第一位。“我们在喀什大学培训时，他总惦着家里的牦牛。”拉齐尼·巴依卡在喀什大学培训期间的同学木沙江·努尔墩说，一次家里打电话来说一头牦牛找不见了，他顿时坐立不安。

“从来没见他那么着急过。”木沙江·努尔墩不断安慰拉齐尼·巴依卡，直至他情绪平复。“后来拉齐尼·巴依卡自言自语地念叨，‘家里还有4头小牦牛，长大了也能巡逻’。”

70多年来，拉齐尼·巴依卡一家三代的足迹遍布帕米尔高原边防线，累计巡逻700多次，行程3万多公里。这其中，先后有10余头牦牛累死在巡逻路上，9头牦牛受了重伤，他们一家却多次拒绝部队的补偿。

“牦牛是我身边的兄弟、英雄，它们巡边时受伤、摔死我特别心疼。”拉齐尼·巴依卡生前接受采访时曾说，“可战士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，他们保卫祖国的边疆，保卫我们的家园，给他们带路，是我应该做的。”